《北京烟树》：在胡同的尘土中成长

《北京烟树》：在胡同的尘土中成长 字体： 小 中 大 分享到： 《北京烟树》：在胡同的尘土中成长 2022-03-17 11:07:11 来源：北京日报

侯磊北京出版集团/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《北京烟草树》

在胡同的尘埃里长大，既是一种隐喻，也是一种现实主义，相当于在胡同的泥巴里长大。下雨下雪的时候，灰尘变成了泥浆。

大多数来北京的人都抱怨北京干燥、大、风大，这是一个全世界人都爱谈论的地方。无风三尺土。下雨天满身都是泥。整天都是沙尘和沙尘暴。我们小的时候不叫沙尘暴，叫黄土。黄色的灰尘漫天飞舞。天快黑了，好像要造妖了。这是猪八戒出来了。女士们习惯戴黑色或红色的纱布口罩。一百多年前，美国作家艾伦·拉莫特写了一本名为《北京尘埃》的书。

如果你真的感受到了北京的尘土，没有比住在弄堂平房里更好的办法了。院子是方砖地面，春天落满灰尘，秋天落满落叶。冬天，门一开，一股冷风灌进来。室内如果不使劲擦，桌案窗台上总会有一层薄薄的土，不用戴白手套检查。穷人家都是碎砖铺的，用水泥打补丁，根本不算。不时有老鼠从破砖的角落里出现，寻找食物。老鼠的掘洞能力极强，它们可以在脚下的泥土中穿行。门窗用不起玻璃，都是用纸糊的，用不起白纸的报纸，到处漏风。至于换成两张高瑞纸，那是过年了。如果房子里的地面是洋灰，如果窗户装上玻璃，就会被认为是一个富有的家庭。首先地面要铺灰，然后再涂洋灰(省钱)。有时玻璃窗上的灰尘凝结，像一幅抽象的油画。习惯了之后，我还是觉得我是一根香蕉，有一种悠然的竹韵。

至今，家里还有一件奶奶亲手制作的“圣物”:灰尘。据说挂在上面可以辟邪。那是一根硬木竿的末端，有一块暗红色的布和一块绿色的布的一角。它至少有80年的历史了。这是和尚道士用的飞扫帚的原型。奶奶每天都带着灰尘在身边掸，总是勤刷，不让灰尘。老头从街上回来，进屋:“把掸子递给我。”往往，交出来的是灰尘。男的接过来，第一次拍在身上和大腿上，然后像踢毽子一样抬腿，第二次拍在鞋帮上。

因为灰尘的原因，我们不让猫狗上桌，上床，上沙发。因为灰尘的原因，没有在平房里换拖鞋的习惯。因为灰尘的原因，我们从来不像江南水乡的人那样拧拖把。当我们第一次用手看到拖把的时候，我们差点没了下巴。也许是因为灰尘的原因，老北京人习惯把花生皮和瓜子皮扔在地上，最后统一扫地，大过年的踩一晚上也不扫，以免撒财。

那么，尘埃中生长的是什么？

如果你是十岁的男孩，就蹲在女厕所旁边的坑里，男厕所中间的坑里。你身后是纱窗，你有一个铁瓷——一个铁一样磨炼的铁哥们。预计等你蹲得起了，就隔着纱窗扔一把沙子，突然女厕所里的阿姨咆哮道:“谁家孩子这么缺德，往我脖子里冲沙子？”“哐当”一声，女厕所的木门被一脚踹开。大妈双手提着裤子跟在后面，露出红色的裤腰和粉色的长裤。你的铁哥们萨亚兹跑过去喊:“救命！我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
时过境迁，当年还在鬼混的孩子已经人到中年，爷爷奶奶也上了天堂。80后的我们，大概是最后一代在弄堂里长大，让尘土覆盖身体的孩子。玩完后回家，在木脸盆架前洗脸，短时间就能把洗脸盆水染成黑色，手落在白色的练习本上，足以做五个指印。

我到底是怎么在巷子里长大的？现在，我该怎么说呢？

写的深，有内心的矛盾和泪水。对于胡同生活，你不能非黑即白的争论，因为生活很复杂，你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好恶和感受。叫卖，澡堂，大街小巷，胡同生物...每个元素拼接在一起，这就是胡同生活的场景。写《冬天取暖》这篇文章的时候，真的不能说是怀旧，妈妈病了，大白菜都是我搬的。我再也不想搬煤笼做炉子了，可是怎么才能不怀念那种亲情呢？当时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在，现在都“好可惜”。

有时候，我厌倦了胡同里的世俗生活，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，破事，鸡毛蒜皮的小事，普通市民的氛围，说不完的家长里短，说不完的废话，长时间没有有用的正经信息。胡同从来不隔音，总有无数人打断你，告诉你即使硕士毕业也不是知识分子。胡同里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。它被世俗的力量永远束缚着，让你无法沉浸在宗教哲学、世界名著、古典音乐、古代田园诗歌中，过那种纯粹的精神生活。胡同里的灰尘味，不是大学、自习室、象牙塔里的味道。

灰尘是一个比喻的意思，让北京多了一份平民气息。写北京不能没有平民，不能排斥街头巷尾的民间文艺，那不是热闹的北京；当然，我们离不开文学的普及。毕竟这是古都城。没必要说胡同，尽量描述就好。就像这样。

你是怎么长大的？我不知道。把自己想象成一棵树。

从前，因为灰尘大，北京土里土气，人们穿着土里土气的衣服，新的建筑，新的思想。大家都不想在尘土中长大，宁愿早早逃离胡同里的泥塘。90年代，住一栋楼的人都会羡慕，而现在，人们不愿意承担胡同的交通位置，更多的是为了方便老人看病和孩子上学。北京人和内地人对胡同的态度都不一样，很复杂，很难概括。一切都在变化，除了不远处的古宫墙，历久弥新，永不改变。金色的琉璃瓦闪着金光，这是古代人日日夜夜的永恒梦想。

北京的尘埃是历史的尘埃，像泰山一样落在我们每个人身上。

所以我写了《北京烟树》来描述我们曾经土里土气，却能在世俗中寻求一丝优雅的日子。

每当我回头看，那个玩得像泥猴的满是灰尘的胡同图瓦，就是我来的地方。(作者侯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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